西風西漸——NWOAHM與Nu-Thrash


改朝換代
當年「不列顛入侵」後英國重金屬新浪潮經由美國人的商業開發而席捲了世界並贏得了重金屬黃金時代的10年輝煌,而高潮過後便是非主流音樂(Grunge/Alternative)對金屬音樂(無論是Hair Metal還是激流金屬乃至極端金屬)的整個顛覆。但主流的重型音樂卻得到了相應的新發展,從那些氾濫的長髮金屬進入到Post-Grunge和Nu-Metal(說唱金屬是主力)的時代,從注重旋律進入到注重節奏和對演唱方式的改變上。這個潮流也幾乎整整走過了10年的路程,那些曾經主流過而今再次非主流的alternative metal/rap metal樂隊們依然讓人們記住了其中顯赫如Rage Against The Machie、Korn、Limp Bizkit、Coal Chamber、Slipknot、Deftones、Powerman 5000、Papa Roach、Primer 55等樂隊。他們的影響可以說是不言而喻的,如今的主流重型音樂,尤其是在演唱方式和節奏上,幾乎都存在新金屬的痕跡。而如今已經開始慢慢形成一股新勢力的nu-thrash(從nu-metal的結構借鑒而來),似乎將會是nu-metal的「官方繼承人」。
所謂Nu-Thrash,準確地來說,是旋律死亡金屬(melodic death metal)的演奏和演唱嫁接上新金屬(在死硬/傳統重金屬樂迷眼裡,新金屬因過於硬核化、嘻哈化而不承認其為金屬)的節奏和演唱而形成的一種比較時髦的重型音樂風格。這一風格的肇始恐怕要追隨到瑞典的「哥登堡之聲」。最早的一批「哥登堡之聲」裡玩這種日後被廣泛傳播和學習的旋律死亡金屬的樂隊裡,如今在主流重型音樂市場(尤其是美洲主流重型音樂市場)上也取得了很大成績的,恐怕還是那幾支數得過來的樂隊,比如Arch Enemy、In Flames、Darktranquility和Hypocrisy。如今美國(以及鄰居加拿大)的nu-thrash樂隊事實上也主要是學習了上述幾支樂隊那種結合了旋律、技術和力度並且比曾經火暴的新金屬更極端的風格,其中尤其In Flames是被充分學習得最多的對象。這些被叫作nu-thrash的新派旋律死亡金屬樂隊以及部分沿襲了由Pantera開創的metalcore風格的樂隊一起被稱作了「美國重金屬新浪潮」,以填補新金屬潮流過去後留下的空白。

自然進化
回顧過去十年間,當新金屬這種混血音樂席捲了全世界時,那些雖然已經被謂之發展了極端金屬,引進了新元素並在金屬史上獲得了不可忽視的一席之地的瑞典旋律死亡金屬,即使在歐洲和地下極端金屬界有相當的聲望,但他們並不滿足於拘囿在地下的名聲和藝術成就,也想要更廣泛的樂迷群體和更大的商業成就。於是他們在新金屬的大環境下發揮了拿來主義精神,將時髦的元素融入音樂裡,比如在節奏上嘗試更律動,在演唱上向硬核取經,在旋律上掙脫個性窠臼而靠近流行大眾。最終的結果就是地下極端/死硬金屬樂迷們開始痛罵Hypcrisy叛變了,沒了死亡的淒美多了時尚的新鮮。In Flames也商業得乾脆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一支剛出來沒多久的新樂隊,那些十七八的年輕人則直接把他們2000後的音樂稱作新金屬——那麼有律動感,技術還那麼夠硬,颱風又那麼齊整,比嘻哈化的新金屬還酷,以前怎麼沒見過?而Arch Enemy也在音色上變得油滑,減少了死亡成分增加了旋律美感,不僅換了個招牌女主唱在雙吉他演奏上也更加「賞耳悅目」。所以這幾支率先「徹悟」的樂隊終於讓厭倦了經過10年的發展後也千篇一律的新金屬的樂迷們猶如發現了新大陸。
而早在新千年之前的那幾年裡美國就已經有一批出於自然叛逆性,尋求做出不一樣重型音樂的年輕人在地下做著有別於主流新金屬的重金屬或者硬核音樂。在由地下向地上進軍的過程中,他們把目光投向傳統重金屬進行再學習,把音樂方向調整指向歐洲,尤其是瑞典的「哥登堡之聲」。那些在音樂上充滿了想像力和吸收能力的新樂隊(其實也早就開始玩音樂,只是尚在音樂風格的形成中)在經過了研習旋律,借鑒了硬核的吼叫唱法來代替了曾經還算真憤怒的說唱方式,用力度填補已經泡沫化的律動空虛,形象上以更黑更硬更直接更統一的重型裝束(多是黑衣黑褲、各色軍裝或者短裘貼身勁裝)示人等這些積累後,完成了風格的融合,成為拿來主義典範的Nu-Thrash。這讓他們看起來更凶狠,也就更能吸引那些經過10年後初長成青少年的小子們。新金屬沒落後留下的主流重型音樂的真空,給像Cradle Of Filth(英國)、Dimmu Borgir(挪威)、Arch Enemy、In Flames、Lacuna Coil(意大利)等本即具有商業遠見又主動主流化的歐洲樂隊(以「哥登堡之聲」的翹楚In Flames為代表,及部分注重流行和旋律的黑金屬和歌特金屬樂隊)留下了很好的機會,他們對美洲的主動來訪也正好暫時填補了主流重型音樂的空缺。新一代不滿足於emo樂隊那種無聊哭嚎的青少年和已經厭倦了新金屬的中青年樂迷也終於發現:原來還有更酷的玩意兒!
事實上如今這批nu-thrash樂隊依然繼承了新金屬樂隊那種廣博的音樂融合能力和傾向,以及多種音樂風格的影響和淵源。他們不會宣稱自己只聽一種音樂,而多會坦誠地承認既喜歡重金屬/極端金屬也喜歡硬核、瘋克、傳統搖滾、朋克甚至是說唱。這些樂隊在形成今天這種風格前,又或多或少地有過重金屬/硬核樂隊的經歷。這些風格融合在一起的結果就是,他們的確很重,速度也夠快,唱的是嘶吼,riff也編得整齊劃一、塊狀且富於變化,但又縮短、精簡了solo,聽著更讓整個身體產生跳躍的衝動;它讓你想到thrash和melodic death,但又不純粹,偏向硬核。是的,這正是他們被叫作nu-thrash的原因。他們中的不少樂隊在編曲上似乎更多地學習了本國的Fear Factory樂隊,嘶吼和旋律化的清唱交替結合,在猛烈和優美間轉換起伏。

循跡求音
有資深金屬樂迷前輩指出(大家應該知道是PZYY,呵呵——DUST注),這種風格的樂隊有幾支?數得出的不就是諸如Chimaira、Killswitch Engage、Lamb Of God、Shadows Fall、Godfobid、Sworn Enemy(前四支現在被叫作新的Big Four金屬樂隊)這幾支嗎?還能形成一股勢力?還能叫「美國重金屬新浪潮」?頂多是些玩metalcore的罷了!這恐怕是因為眼光所及並未深入到這幾支樂隊背後以及他們所屬唱片公司旗下樂隊構成的原因所致(不過對metalcore痕跡的指出倒是很正確的)。雖然國內目前關於這一風格樂隊的打口、原盤都不算多,但網上還是有很多的資源使得其跡象可以循求,其脈絡可以梳理。
目前在中國主流重型音樂樂迷眼裡,最為人知的nu-thrash樂隊確實就是上述的那幾支。像Chimaira,在2001年的時候該樂隊的首張唱片《Pass Out of Existence》還只是一般的新金屬,融合了比較多的電子元素。而當第二張專輯《The Impossibility Of Reason》出來的時候,樂隊赫然蝶變,thrash金屬成分陡然增加,結合了新金屬的律動和電子、採樣等,疾速兇猛,直逼極端金屬邊緣,連金屬界傳奇樂隊「殺手」(Slayer)的吉他手克裡·金(Kerry King)都稱Chimaira的riff編得好。是什麼讓他們進化到如此?恐怕一方面是首張專輯的失敗使他們痛定思痛,把眼光放得更遠更開,繼承了新金屬裡可用的節奏,拋掉不實用的成分,然後學習了來自歐洲的重型音樂同行,才會變得如此讓人驚訝。Killswitch Engage被Roadrunner公司簽下,樂隊成員前身份別有玩重金屬和硬核的經歷,換了新主唱後更加旋律,減少了core味。Godforbid和Shadows Fall則是被Century Media「收買」的(同在該公司的同類型樂隊還有Haste等)。Century Media在成為金屬著名廠牌後也開始著手擴張經營範圍,把觸角伸向純金屬以外的重型音樂領域(比如My Ruin這支女子朋克/硬核金屬樂隊),而這兩支正好是美國新近冒出來並被Century Media用來迅速佔領主流重型音樂市場的重磅武器。事實上這兩支樂隊的市場成績也確實斐然,各10萬張的銷量並非遙不可及。當然這和新金屬幾百萬張的銷量無法比,但在新一代主流重型音樂尚未完全成熟、非主流重型音樂烽煙四起的情況下,這已經是很好的成績,更是未來商業走向的良好試金石。Sworn Enemy則是和Hatebreed這種新派硬核金屬同屬一路。他們比一般傳統意義上的硬核金屬更重更極端,riff也更多變更齊整,沿襲的是Pantera所開創的metalcore的路線。如今Sworn Enemy更是被Elektra這樣的主流唱片公司簽下,足可見在Nu-Thrash的大樹下的metalcore也是大大地好乘涼。
Roadrunner公司旗下可不只是Chimaira一枝獨秀,還有前「煤庫」(Coal Chamber)樂隊主唱Dez Fafara組成的Devildriver這一異數(屬於相對更極端、thrash/death成分更濃一些的nu-thrash,只是省卻了solo)。而搖錢樹「活結」(Slipknot)也已改變了以前的風格增加了旋律和感性的成分,減少了繁複的音牆和打擊花招,向新形勢下的旋律化、thrash化趨勢靠攏。或許,他們將會是新金屬陣營裡最為成功的與時俱進的樂隊。RR旗下還有3 Inches Of Blood這樣的硬核出身但喜愛Iron Maiden這樣的經典重金屬的nu-thrash樂隊以及Glassjaw這樣的emo-core、Nicleback這樣的post-grunge樂隊等,這些風格多樣化的樂隊構成使得RR能在保證市場收益的同時有餘錢去發現、開拓新的潮流。在有了Chimaira的第二張專輯一上市即進入公告牌前200名的惹眼表現後,RR的注意力不可能不被吸引(Century Media可是比RR更先涉足這一風格的金屬唱片公司)。
翻開手上所擁有的不多的幾張nu-thrash樂隊的唱片內頁,以及從網絡上得到的一些樂隊資料和mp3來看,還是頗有些值得多書幾筆的樂隊和唱片公司。資深金屬樂迷前輩對所謂「美國重金屬浪潮」的質疑,即對所謂的nu-thrash趨勢頗為不屑,認為它不成氣候,數量上就沒有形成集團化效應,但現在可以應對的則是,這類型的樂隊可不是幾支,而是數十支。比如從Killswitch Engage樂隊首張正式唱片《Alive or Just Breathing》和Lamb Of God樂隊第二張唱片《As The Palaces Burn》(首張唱片由Metal Blade公司發行)的內頁中可以發現樂隊的致謝名單中除了已經出頭的Godforbid、Chimaira、Hatebreed、Shadows Fall和Sworn Enemy外,還有Burnt By The Sun、Devil May Care、Hamartia、Cannae(個人推薦此樂隊)、Martya AD、Flatlined、Torn Asunder、Caliban(德國)、Every Time I Die、Unearth、All That Remains、Darkest Hour、Candiria、Hatesphere等樂隊。此外還有由網絡以及國外的朋友處得知的Demon Hunter、Five Foot Thick、Mnemic(Nuclear Blast旗下)等樂隊。其中一些樂隊已經開始頻頻出現在各大主流重型音樂雜誌上。在新形勢下,包括像Dark Tranquility、Evergrey、Forsaken、Dimension Zero等比較「正統」的瑞典旋律死亡金屬樂隊(甚至是整個歐洲原本不入美國人樂耳的地下極端金屬)也開始乘風而上,在美洲獲得前所未有的發展機會。

更進一步
如果換一個角度尋求Nu-Thrash的蹤跡,那麼從已知的唱片上樂隊的唱片發行公司名著手,又能有新的發現。比如從我手上現有的幾張盤中就發現兩個相對專注於做Nu-Thrash音樂類型的目前尚為地下的唱片公司。一個是美國的Prosthetic Records,另一個是德國的Lifeforce。前者似乎更有前瞻性更會發揮集團效應,在該旗下目前相對比較知名的是Lamb Of God、All That Remains、Cannae、Crematorium四支。該唱片旗下其他尚在奮鬥中的同門師弟和這四支樂隊合在一起發了一張名為《Screaming Audio Vol.1》的合輯。合輯副標題是「Metal & Hardore Compilation」,這可見「美國重金屬新浪潮」樂隊的兩個主要淵源和方向:除了「哥登堡之聲」(這一類型的多集中在Century Media和Roadrunner等著名金屬唱片旗下),就是硬核(集中在相對地下些的唱片廠牌旗下)。該唱片也有慢慢發展成一個獨立大廠牌的潛力。Lifeforce唱片公司的規模相對小些,目前已知的相對有點名的由該公司出產的是Trivium和Shadows Fall樂隊。Trivium已經於2003年10月在Lifeforce旗下發行了首張唱片《Ember To Inferno》。Shadows Fall則被Century Media挖走。Prosthetic和Lifeforce兩家唱片公司還互為各自在歐洲和美洲地區的發行代理,比如像Prosthetic Records旗下的All That Remains樂隊的唱片就由Lifeforce在歐洲做發行,而Lifeforce旗下的Caliban則由Prosthetic在美洲做發行。看來這兩家真是有點「臭味相投」的意思。還有諸如Trustkill和Ferret等這些個以punk/emo-core/hardcore為主的唱片公司,不過不在討論之列(個人也不喜歡emo-core一類的音樂,雖然裡面個別金屬味比較濃的emo-core還能聽一下)。

結語
當Century Media、Roadrunner、Metal Blade、Nuclear Blast等著名金屬唱片公司發現nu-thrash這種風格的樂隊能夠更好地佔領市場獲得更大的利益後,再加上媒體和樂迷,在三重合謀之下,nu-thrash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主流重型音樂的招牌。當然,nu-thrash也會因此而更妥協、氾濫、變軟、被招安(像Sony不就簽過Cradle Of Filth嗎?其他如Warner、BMG等國際唱片巨型企業不會視而不見)。而最壞的打算則是,nu-thrash依然可能是市場過度期的一時之策,美國金屬新浪潮也只是一個假象,樂迷對之的忠誠度可能更低。當新的更討喜新厭舊的樂迷喜歡的主流重型音樂類型出現的時候,它們的下場可能比新金屬更慘。不過至少目前,nu-thrash是可供選擇的既能滿足新金屬樂迷又能吸引部分極端金屬樂迷的優良品種。通過nu-thrasg還能帶動原本地地下的極端金屬重新為更多的重型樂迷所認知。而且,nu-thrash目前還只是處於剛開始發展,小有成果的階段,後面的空間還很大。像「哥登堡之聲」的西風在上個世紀90年代中後期西漸到美國並在新世紀裡初步紮下根後,能否存活成長起來,還得看後續幾年這些nu-thrash樂隊是否爭氣,是否努力。
以nu-thrash為主的這場所謂「美國重金屬新浪潮」,其實也是美式文化消費生產模式下一個不錯的產品,在本國主流重型音樂不濟的時候不得不尋找其他地域的優秀重型音樂來填補市場空白。由此看來他們更多地是一個音樂/文化的推廣者,而非原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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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在網路上瞎晃時找到的 是某個論壇中一個叫做DUST的傢伙寫的關於主流重型音樂將來的發展趨勢 往thrash阿 某人應該樂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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